争道!</br> 赢了便赢得整个天下,输了便输掉人生!</br> 每一位问神的人物,其脚下都是尸骨如山,而问道的人物,其脚下则是尸山如海。</br> 同时。</br> 他们每每向前一步都要承受更多的血难,不遭人妒的是庸才,而庸才是不值得培养的,更得不到那么多资源,而天才则要推着血浪而行,多少人物想要将其诛掉?</br> 文惜竹被这血淋淋的真相惊翻了。</br> 以前。</br> 她觉得问道是个人的事情,摘得资源,磨砺自己,让自己一步步变强,即便遇到一些问题,但亦不会影响到她,自然有院主来遮风挡雨,可是,她没有想过等到有一天那资源够磅礴,足够撼动那些个大势力的利益了呢?</br> 那时,院主压制不住局面了呢?</br> 她还能够这般平静的锤炼自己吗?</br> 而且。</br> 她还没有问武尊,需要的资源,目前天泉古院可以提供,可到问神后,只怕许多资源是古院提供不了的,届时她就要飞往一些禁区摘得需要的资源。</br> 可那等资源势必要流血,许多问神的人物都需要这些资源,她得到了,那就有人得不到。</br> 将要问神,谁能甘心?</br> 因而。</br> 她就要压制众天才,才有资格问神。</br> 这就是凌风说的“人祸”。</br> 可。</br> 要是宇内称尊都守不住至亲至爱,那这问道还有什么意思呢?</br> “真的有这么残酷吗?”文惜竹颤巍巍的问道。</br> “这就是真相!”</br> 老道士不忍,转目而过,于是凌风便额首说道。</br> “你们是在劝我放弃入道吗?”文惜竹接着问道。</br> “这不是劝。”</br> 凌风叹息道:“我们不会劝说,只是想你陈诉一个真相,让你自己去选择。”</br> “那要是我放弃入道又会如何?”</br> “百年垂垂老死。”</br> 凌风直言道:“一生平静,亦会有不小的波澜,譬如生病,譬如被人欺压等,但在尘世间,你的至亲至爱应该善德善终。”</br> 文惜竹沉默了。</br> 的确。</br> 她不用争道,便没有那些血难,但这一生的梦想呢?</br> 她要如何寻到父母?</br> 她又要如何治愈“老人家”?</br> 这便是她想要的吗?</br> “为什么其他人可以守住自己的至亲至爱?”文惜竹问道。</br> “因为,他们不够优秀!”</br> 凌风倒是直言不讳,说道:“只有太优秀的人才会遇到这些问题,当然并不是说所有步入此道的人物都会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,我们只是向你陈诉,想要争得大道要付出多少鲜血。”</br> “你可能付出的不是至亲至爱,亦可能是你自己!”</br> “你在武圣时,你的对手只是其他势力内的武圣,你在武尊时,你的对手还是这些人物。”凌风接着说道:“但要是你问神成功,那你的对手就是整个道星,要是你成为真神,那你的对手就是整个星空天才。”</br> “当然,你亦可在问神后止步不前,将对手压制在道星,那样你直面的风雨就要少很多。”</br> “什么意思?”文惜竹不解。</br> 凌风爱惜地拍了拍文惜竹稚嫩的肩头,说道:“我们不是在劝你,你应该清楚,只是想把真相都呈现在你面前,由你自己来选择。”</br> “你成年了,应该可以对未来负责。”</br> “爷爷……”</br> 文惜竹转目望向老道士,双目腥红。</br> 老道士不忍,上前揉了揉文惜竹的秀发,说道:“第一,你若争道,那就争个通天彻地,直到整个天地都不敢与你为敌,只有倾尽全力才能够走得更远,而这是因你对道的挚爱,而非是因我们。”</br> “第二,你可问神,不用争道,戛然而止,虽然不可永生不死,但能够活的更久,亦可找到你父母的下落。”</br> “第三,放弃入道,平安一生。”</br> 文惜竹愣住了。</br> 她没有想到老道士、“老人家”会在她生日的前夕说出血淋淋的问道真相,由她来选择。</br> 这是她人生的起点,亦可能是终点。</br> 她该如何选择?</br> 是沐浴着鲜血向前的争道?</br> 还是戛然而止的问神?</br> 亦或者放弃入道,从此逍遥人间?</br> “好好的想一想,你的人生会因这一天发生改变,但你做出决定,以后便不要去后悔。”凌风望了文惜竹一眼,而后便走向竹林,沐浴着竹风,徜徉其中。</br> “我们是不是太残酷了一些?”</br> 不多时,老道士走了过来,坐在凌风身旁。</br> “残酷!”凌风额首。</br> 老道士皱了皱眉。</br> “可我不想她以后会因入道后悔。”凌风认真的说道。</br> 两人对风而坐,久久无言。</br> 竹林叶片簌簌响,可却被两人忽略了,不远处文惜竹痴痴地站在竹屋前,玉颜煞白,她面临人生最重要的选择。</br> 直到太阳撕裂黑暗的罅隙。</br> “希望她不会后悔!”</br> 老道士望着脸色更加煞白的文惜竹幽幽的说道。</br> “那你后悔了吗?”凌风直视着老道士的眼睛说道。</br> “我……”</br> 老道士一愣,沉吟片刻,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:“我后悔……”</br> 凌风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老道士,掷地有声的说道:“你没有后悔!”</br> “我……”</br> “入道是你的梦想,更是她的梦想,她死了,但她的梦想还活着,你活着,你的梦想熄灭了吗?”凌风像是一柄利刀直刺老道士的内心:“你愿意怀揣着她的梦想而行,还是就此沉沦?”</br> “老道士,你当真后悔了吗?”</br> 说完。</br> 凌风便蹒跚的向着竹屋而行,熬了一夜,他的体力竟是有些透支了。</br> 风中。</br> 老道士与文惜竹皆痴呆了,他们望着前方,内心激动,久久不言。</br> 晌午时分。</br> 凌风才推开竹门走了出来,迎接他的则是文惜竹那双腥红的双目。</br> “想通了?”凌风问道。</br> “想通了!”</br> “那就好!”</br> 凌风额首,依旧向往日一般,坐在竹屋门前,要是老道士做饭,他便吃上一口,要是没做饭,他便对着空气吃上两口。</br> 今天,怕是没有这个口福了。</br> “你不想知道我的选择吗?”文惜竹问道。</br> “只要你心中认定了方向,便可一往无前,我知不知道重要吗?”凌风笑着说道。</br> “重要!”</br> 文惜竹铿锵的说道:“因为你和爷爷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!”</br> “我想让你们知道!”</br> “听你们这么说,我还是很感动的。”</br> “那现在你还想不想知道?”文惜竹勉强的笑道。</br> “不想!”</br> “老人家,你真的很让人讨厌!”</br> “因为我已经知道。”</br> “哦?那我的选择是什么?”</br> “争道!”</br> “为什么?”文惜竹一脸诧异的问道。</br> “因为你深爱着道,这是你的梦想,不仅仅是因为我们,还因为你自己!”</br> “……”</br> 文惜竹张了张嘴,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,这个老人家真真很让人生气,这么抢人台词真的好吗?</br> 老道士自竹林中走出,望着凌风,对其额首,什么都没有说,但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说出来。</br> 他想通了。</br> 他知道了。</br> 就这么简单!</br> “爷爷,我要入道,我要问神!”文惜竹望着老道士,认真而郑重的说道:“我知道这条路上充满了血腥,但更相信我能够做到,我会守住你们,更会找到父母的下落。”</br> “好,爷爷会全力支持你!”</br> 老道士没有多言,满心欣慰,在那般残酷的真相下,文惜竹还能够坚持自己的选择,那是真的很深爱啊。</br> “嗯嗯。”</br> 文惜竹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语,那对老道士与凌风都太没有意义。</br> “努力问神,不要有什么后顾,爷爷能够照顾自己。”</br> 老道士笑着说道:“要是他日有人敢欺负你,那爷爷也要杀上星空,将那个人物毒打一顿。”</br> “噗嗤!”</br> 文惜竹忍俊不禁,虽然知道老道士一片好意,但还是忍不住啊。</br> 就老道士与凌风这个身躯,只怕走出盈都圣国都是相当困难的吧?</br> 老道士并不在意。</br> 凌风更不在意。</br> 当然,有些事情他们并不希望文惜竹过早知道。</br> 而文惜竹此刻还没有想明白,为何两个凡人变得不同了,竟然对宇宙星空之事知道的这么多。</br> 这是一场蜕变。</br> 对文惜竹来说是这样,对于老道士一样如此。</br> 然而。</br> 下一刻,文惜竹那个脸便变了,只因老道士走向凌风,认真而严肃的问道:“当初,你说你熬不过来了,最多撑个两三年,可这都三年了,你怎么还活着?”</br> 这是老道士的疑问。</br> 当初凌风伤势太重了,表面看到的不是真相,凌风内伤才是最严重的,几乎要将自己崩死,可三年后凌风伤势竟然痊愈了,表面看不到伤口,体内空荡荡的,可并没有伤。</br> 这特么是个什么情况?</br> 可这话落在文惜竹耳中,怎么就觉得好像是在诅咒凌风早点死呢?</br> “爷爷,你可别胡说,老人家可是长命百岁的。”文惜竹娇笑道。</br> 凌风笑了笑。</br> “我体质不同,撑个三五年应该没问题。”凌风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:“看似没有伤,可精气都已耗尽,怕是真的要撑不下去了。”</br> 老道士皱了皱眉,亲自替凌风把脉,的确感觉到凌风此刻就是个空壳子,体内没有任何精元,生命力正在消耗。</br> “我答应了惜竹,要活着等到她问神,又如何让她失望呢?”
三月,初春。</p>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</p>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</p>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</p>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</p>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</p>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</p>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</p>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</p>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</p>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</p>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</p>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</p>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</p>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</p>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</p>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</p>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</p>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</p>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</p>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</p>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</br>,,。,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