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索莱尔穿过这段光与暗不断交错的废墟,这条路,似乎是她迄今为止走过的最漫长的道路。虽然璀璨的光仍旧如太阳环绕着她,远方的一切却被阴霾笼罩,如同黑夜。她每每想要仰面注视天空,都感觉头晕目眩,脚步踉跄,耳边发出尖锐嘶鸣,于是只能盯着自己没有血肉覆盖的手掌。光芒环绕着骨头,神经在其中颤抖,宛如透明的光之蠕虫。她走过破碎不堪的世界,中间来到真实和虚无之间断裂的深渊,只好踩着燃烧的光芒之路将其越过。光芒之中尽是痛楚。然后她徐徐地呼了一口气,寒意掠过碎裂的面颊和嘴唇,从一旁呼出。
她和那个黑色的古代亡灵对视。
上个纪元的死者好像汪洋大海汇聚在它身旁,勾勒出恐怖和痛苦的诅咒,让索莱尔无法分辨出此人曾经为人的样子。它周遭的一切,乃至整个世界应有的秩序,都在排斥它的存在,仿佛其意味着绝对不可饶恕的罪行,以及亵渎——在它身上遍布着古老神的诅咒,而且不止一个。它本来不应该在方今时代存在,但是瑟比斯的大宗师奥拉格将它唤回,就为让她从这世界上消亡。
但它没有动手,非但没有动手,反而静静地站在那里,安详地注视着她的眼睛。
“你挡着我的路了。”索莱尔说,声音中没有任何波澜。
“是啊,我挡着你的路了,你认为此时你该如何是好呢?”它用说道。
“他告诉了你什么?”
“当我遇见你的时候,他让我给你应有的结局。”
“如此。”她稍稍低头,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不过现在,我们还不算是遇见。”它说道,然后把它无法看清轮廓的头侧向一边,“至少我认为还不是。”
“那就让开,站到一边去。”索莱尔说。
“这违背许诺。”
“许诺......吗?”她闭上眼睛,无奈地笑了一下。
“我不认为你是我的敌人,我尊敬你的决定,所以,回去,蜷缩到你的宫殿里去,这件事就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,登神者。我们,自然也从始至终都没有遇见彼此。”
“我知道,”她说,“我知道,所以,米伊尔还说了什么?”
“米伊尔说我的意愿其实并不重要,他说他理解你,因此,某些事情一定会发生,是这样吗?”
索莱尔看着对方,品味着深入骨髓的痛楚,然后平静地点了点头。“他说的很对。”
“看来你们确实是朋友。”
“确实如此,我为他主持了婚礼,为他和他的妻子献上过祝福,以及纯洁的花卉。如果要说曾经我有哪些彼此之间相互理解挚友的话,米伊尔·哈顿,他......至少是其中之一了。”
“不可思议,”它叹息道,“时间的流逝令人感到不可思议。”
“正因如此,”索莱尔对它一笑,“如果米伊尔对你说,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一定会发生,那么它就真的一定会发生,古老的死者。如果你必须完成你的许诺,那就过来,把利刃对准我。不管怎样,你脚下这条路我要过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