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七岁的小姑娘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。
山之翁虽然崇尚勤俭节约，但也不至于让麾下的信者只能混个水饱。
如果是为了磨炼意志而进行的苦修也就罢了，但博丽诗织却明显是家里没米了凑活过日子。
现在也就是仗着年轻和修为高强，等以后年龄渐渐大了，这些年少时留下的隐患全都会暴露出来。
当然，若是天赋绝顶修成辟谷、练成仙了也就算了，可现在神秘消退，任何修者都挣脱不了凡俗了。
“既然汝不想闲着，那就帮忙打打下手吧，去烧锅热水来。”
山之翁向博丽诗织吩咐了一句，然后掏出了霜之哀伤，准备给鱼刮鳞去脏。
刚刚砍完羂索和八岐大蛇，霜之哀伤现在的心情相当不错，陈年老魂吸起来的滋味就像是喝了窖藏的醇香老酒。
被山之翁再次拔出来后，霜之哀伤觉得是不是又要开饭了，然后它就看到了两尾刚死的河鱼。
‘？？？’
之前，山之翁下厨用得都是告死之剑，现在惯用剑不在手边，就只能轮到霜之哀伤上了。
当然，山之翁也可以直接对鱼鳞和内脏施以即死，但他现在想享受生活上的仪式感，不想如此省事。
纵使心里万般不情愿，霜之哀伤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了菜刀，甚至还发挥出了相当不错的冰鲜效果。
跟霜之哀伤一比，啥出自铸刀名匠之手的北辰天狼刃都弱爆了，连传说中的厨具都不值一提。
如果想的话，霜之哀伤能让两尾鱼化为亡灵活过来，自己带着葱姜调味料蹦到锅里变成鱼汤。
妙之毫巅的大剑之术化为神奇的厨技，刮鳞而不伤皮，去脏而不伤肉，精密的犹如在做外科手术。
凭着这手功夫，以后就算偶然到了厨艺至上的世界，山之翁少说也能混个特级厨师的名头当当。
去除鳞脏后，山之翁用手拍了下结霜的鱼，将内里冻结的鱼刺和鱼骨用巧劲震成了粉末，便于食用。
“大人，水已经烧好了。”博丽诗织在灶台边蹲下身，握住推拉杆，道：“我来帮您拉风箱。”
山之翁没有拒绝，让博丽诗织有些参与感也好，省得等鱼做好了分给她时，小姑娘又拒绝着不接受。
除了盐巴，厨房里就没别的调味料了，所以就只能简简单单地做个清蒸了，靠鲜味撑起整道菜。
当然，糖醋、红烧之类的复杂做法山之翁也不会，在做鱼方面他向来只有烤和烧汤两个选项。
灶火烧得很旺，锅盖周围冒着蒸腾的白气。
博丽诗织埋头努力地拉着风箱，没有丝毫停歇。
到现在，巫女的脑袋都是发懵的。
她设想过不少跟竹取翁初次见面的场景，却怎么都没料到会是在厨房里烧火做饭。
虽然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初见也不算差，但是不管怎么想都不对劲啊，实在太过违和了。
出问题了，但不是竹取翁大人的问题，那问题定是出在了我身上，是我对竹取翁大人的了解不够多。
条理清晰、逻辑完美，博丽诗织自问自答地解决了问题，从茫然中摆脱了出来，恢复了平常心。
“竹取翁大人看上去不好相处，但实际上却相当平易近人，能侍奉这样的大人真是太好了。”
少女正在心里暗自高兴，然后头上就挨了一记敲击，将她从自己的小世界中打醒了过来。
“别发呆了，拿两个大盘子来。”
“哦？这就来，这就来！”
接过巫女递来的盘子，山之翁揭开锅盖，并没有什么炫目金光溢出，却有极致的鲜味扑入鼻间。
他单手抓住锅沿，无视其表面滚烫的温度将大铁锅直接提了起来，连鱼带汤全都倒入了盘中。
将两盘鱼摆上矮桌后，博丽诗织退到一旁跪坐了下来，以便于随时能够回应山之翁的命令。
山之翁在桌前盘腿坐下，把其中一盘鱼推到了桌子对面，招呼道：“过来一起吃吧。”
博丽诗织愣了一下，不等她开口拒绝，山之翁就直接堵死了她的话。
“吾先前说过‘自己动手，丰衣足食’，汝既然参与了劳动，那理应一起享用成果，不要推辞。”
“谢大人，那就恕我厚颜一同享用了。”
少女膝行着挪到了桌前，在山之翁动筷后才拿起了筷子，开始对付盘中鲜美的蒸鱼。
鱼肉初一如口，博丽诗织就不由瞪大了眼睛，这河鱼甚至比她在海边渔村吃到的鱼生还要鲜美。
‘好吃，太好吃了！！！’
筷子一旦开动就再也停不下来了，刚被灌成了水饱的胃发出了饥饿的怒吼，催促着少女赶快进食。
‘不但特别好吃，而且就连鱼刺都被处理掉了，竹取翁大人真是太贴心了……’
由于鱼骨被粉碎的缘故，蒸鱼不但吃起来方便，鲜美的滋味也提升了数个档次，令人不由大快朵颐。
山之翁不喜吃饭时说话，博丽诗织也默默地吃着，房间内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，显得颇为宁静。
一刻钟后，两人先后放下了筷子，面前的盘子都已空了，博丽诗织颇为不雅地打了个饱嗝。
“啊，抱歉！竹取翁大人，是我失礼了。”
“无妨，吾没那么多规矩，对凡俗的礼仪也不看重，汝只需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即可。”
山之翁摆了摆手，示意博丽诗织无需过于拘谨，他早就用不到靠威严慑服属下的这种低级手段了。
“神社维持得很困难吗？虽然吾之名号确实招不来什么信徒，但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才是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，大人您误会了。”
博丽诗织这才反应过来山之翁为何会提着两条鱼，原来是特意拿给她改善伙食的。
“迷途神社是附近唯一的神社，在没有同行竞争的情况下，光靠人间之里的信徒是能维持生活的。”
“这次，是因为神社内储备的食物耗光了，而我回来后为了省事，便随便熬了点粥水来喝。”
山之翁点了点头，这样的话倒是还可以，那他就不用替博丽诗织的生计操心了，却还是教育了一句。
“日常三餐还是要好好吃的，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，吾希望汝能记住这一点。”
博丽诗织连忙点头，山之翁地话于她而言就是神谕，必须不打折扣地执行。